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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徐徐,驚動了一旁落在野芳之上的燕尾蝶,黑紅交錯的翅膀煽動了幾下,小小的身影便升上了蔚藍的蒼芎,花火似的陽光映在燕尾蝶的身後就像是一條拖曳了長長尾巴的火鳳凰,左右飄晃著往另一處的花草連綿而去。

這裡是華酖蒳高中,就位在和平純樸的司華蒳小鎮裡頭。

是的,純樸,就像是每一所鄉下高中在放學時都會敲響的古老鐘聲一樣的純樸。

              噹噹噹噹噹噹----------!

平穩而綿長的鐘聲迴盪在狹小卻不失溫馨的校園內,伴隨著魚貫而出學生們的背影,逐漸消音在塵埃的記印裡。

銀離也混雜在同學之間步出了校門,迎著溫暖的陽光,淡褐色的眸子顯得溫柔細膩,彷彿多麼任性的要求到了她面前都會變得一切好說,然而也正是因為如此使得他人不會捨得任意欺負刁難。

「小離,再見了,你家在比較偏僻的地方,回家路上要小心一點喔。」

「好的蕾雅,我會的,掰掰。」揮別了同班好友後銀離旋過身,離開了嘈雜的人群,向著一條略為空寂的小路蜿蜒離去。

四周的房屋逐漸減少,到最後只剩幾座老舊破敗的木造房,仔細一看會發現,裏頭已是人去樓空,年久失修的屋頂早就缺了口,雜草野花叢生的門口,偶爾只會有幾隻野貓快速掠過。

隨著越顯陡峭的小山路不斷綿延向上,四周蒙上了一絲古老的氣息,千年的古木林立兩旁,茂盛的綠茵遮掩了大半的陽光,從中傳出了各色蟬聲鳥鳴,彰顯著大自然不變的朝氣。

這是一座古老的山峰,先少會有人來這兒,只因大部分的人都已將它擱置在了一個失落的漩渦,遺忘的洪流。

古老的山峰有個名字,一個曾經名揚天下、廣為人知的名字,一個,流傳至今,僅存在於歷史之中不再被人提起,古老的名字。

賜名---御神峰。

美麗的山峰,之所以失落,因著一樁一樁謎樣的意外慘案,斷送了光華的曾經。

這裡很美,但除了美之外也朦朧著一層無法看清的神祕。

古老的東西都有屬於自己的傳說,這座山峰也不例外,他的傳說,數不盡也道不清,總是在明瞭前的最後一刻又回歸黑暗,隱諱的不允許人們隨意挖掘。

但是相傳,山峰擁有守護者,一種不屬於人類的族群,一種置身在秘密裡的族群,他有著一雙翡翠般的眼眸,像是久浸在蔚藍海水中的珍珠母,染上了一層淡淡的藍。

光影變化之間,他已經出現,又再次消失,只餘落在地面之上泛著銀光的圓滑薄片,像極了魚鱗,卻又更為堅硬。

銳利的爪能夠破開巨石,肅殺的吟嘯能夠撼動海洋,專司著風雨水的永遠也無法為何所撼動的身影---龍族。

遨遊天際的主宰,能夠化為人身的神祕存在,龍、鳳、蛇、貓、狐,一切都是屬於這座山的傳說,古老傳說,失落...久遠...不復存在的存在...

"啾啾!"

兩隻有著酒紅色羽翼的雀鳥飛到了銀離的身旁,示好般在她的掌心輕啄了兩下。

微微搔癢的感覺饒著心頭使銀離忍不住向後躲開,連帶著嘴角也揚起了一絲溫暖的弧度「你們還真調皮,該來個人管管。」

這一雙雀鳥總是在放學時陪她一同回家,無論颳風下雨毫無例外,銀離自己也驚奇,不過久而久之也就見怪不怪。

她從小就同鳥兒要好,鳥兒待她就跟朋友似的,不像面對生人時候的閃避,彷彿篤定了她的毫無威脅,而事實也正是如此。

銀離輕柔的將雀鳥推到了肩上「只能待在這裡,乖乖的,我得走快一些了,天黑之前得回到家。」神奇的是,兩隻雀鳥像是聽懂了人話,不再撲騰著翅膀安安分分的窩在了少女身上,溫順的像只家中嬌養的小寵物。

天黑之前,一定要回家。

這是家訓。

銀離從小到大聽了不下十幾次,早就將之記憶在腦海中,一遍遍的提醒自己,天黑之前一定要到家。

記憶中曾問過媽媽為什麼,然而得到的答案千篇一律都是:天黑了小路崎嶇,你一個女孩子路都看不清的讓人放不下心。

雖然這樣子的回答令人覺得有些敷衍,卻也真真切切,山峰周圍全部圍滿了參天巨木,就連月光想透進,都微薄的令人可憐。

思及至此,銀離更加快了腳步,想著只要再過幾分鐘便能回到溫暖的小窩,心中就充滿了迫不急待。

走著走著,肩上突然一緊。

有什麼尖細的東西刺入了自己的肌膚。

疑惑的回過頭,銀離望著原本安順的雀鳥剎那間繃緊了神,狀似十分驚懼著什麼東西似的緊張地四顧,接著目光便定再了自己身後。

「怎麼了?」銀離伸手撫了撫他們的與羽毛,希望能安撫他們。「是不是不舒服?再忍忍我就快到家了,到時候請媽媽幫你們看一看。」說著便又要加快腳步。

然而不待她繼續往前,雀鳥便雙雙展翅飛離了她的肩膀,瞬間沒入深林之中,想要在探詢時已然消失無蹤。

就在雀鳥離去的下一刻,一陣堅硬片狀物相互碰撞時所發出的沙沙聲便自後方傳了過來。

如此不同尋常的聲音促使銀離回過頭,然而。

什麼都沒有,她什麼也沒看到。

一切就像往常的自然,沒有絲毫值得懷疑的地方。

此時天色漸晚,橘紅的夕陽懸在地平線,遙遙望著對面色澤柔和的月亮,留念著而不願落下。

天黑前,要到家。

左右檢視了一番其實也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想著大概是風吹草木所發出來的聲音,不過是自己多心了吧。

如此做了一番心理建設後銀離便心安理得地回過身,然而就在這時,一樣巨大的黑色物體從她左前方的槐木樹梢竄了出來,還順勢撞斷了幾根本就搖搖欲墜的枝條。

銀離反應極快的猛退了幾步,避開正在下墜的黑色物體。那東西一落到地上便擺動著修長身軀蜷住了身旁的巨木,緩緩抬起的頭顱上是一雙狹長而耀眼的金瞳。

不,她不是東西,而是...!

一隻,全身覆滿了如墨色暈染黑鱗的金紋巨蟒。

銀離覺得有一瞬間的暈眩,是什麼時候,為什麼,御神峰上竟然出現了比自己的手臂還要粗上兩、三倍的冷血巨獸!

血一樣鮮紅的蛇信滑過,巨蟒緩緩挪移著身體,發出的就是適才驚動了鳥兒的聲音,一雙眼像是在審視著獵物一般緊緊盯住了少女的臉龐。

銀離的腦海一片空白,可喜的是雙腳並沒有背離主人的意願而慢慢向後倒退著,然而隨著步伐的移動,身前的巨獸也會一吋吋地向前,彷彿正測量著一種最完美的,不會一瞬間嚇跑獵物的安全距離。

「不,別過來。」呢喃著根本未達心底的字句,銀離心中泛起的漣漪般的懼意,卻在一圈一圈水痕中,好像有著什麼東西即將破殼而出---蠱惑著記憶的缺口。

黑蟒周身的金玟,妖媚輝煌,閃動的光芒刺激的緊張情緒不斷攀升,正當銀離還在試圖釐清紊亂的思緒時,黑色巨蟒突然張開了她的血盆大口,露出了兩根閃著森冷白光的毒牙,向後為退的伏低身影彷彿就要撲身向前。

下一刻,她確實這麼做了。

望著一間放大了數倍的黑影,近在眼前的利牙---她所散發出的澈冷氣息令人不寒而慄。

是那種,連同無助又渺小的希望也被撲滅了的絕望。

好害怕。

所所剩的時間僅能挪著早就發軟的雙腳頑強退卻,然而最恐怖的卻是,明明知道無論如何都...躲不過的。

求生本能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總是能在最後時刻挖掘出一個人未曾到達過的極致限度。

一步、兩步、三步---

我自由了嗎?

否則為何腳下不再是熟悉的泥土地?

什麼都沒有,沒有堅硬的泥土,沒有平坦的踏實,沒有,什麼都沒有。

僅僅是虛無縹緲的空。

就在御神峰的崖邊,少女的身影向著後方傾斜,滑過的優美弧度,就像是飾演著天鵝湖歌劇中擔任黑天鵝的芭蕾舞手精湛的舞姿,躍起升平,再---向下墜落。

銀離伸出手,就只是伸出手,皓白的手腕纖細的令人心疼。

多麼希望此時也有個人,隨便什麼人都好,也能夠伸出他的手拉我一把,不要讓我墜落,墜落至一個我所不了解的世界,不要在像以前那樣了呀...以前...

以前?

不由自主的這個想法出現在我的腦海之中,像是投入一方池水中的小石子,漾出了一圈圈渺小卻又不容忽視的波痕。

塵封之中的記憶,被什麼給觸動了,儘管就向遠方的裊裊輕煙一樣的模糊平淡無法讓人記憶,卻在女孩的心中留下了一抹極淡的影子。

若是影子的話,永遠都會存在,不管平淡與否,一旦朝陽升起...

一張畫面,閃過了銀離的眼前,雖然僅只是一閃即逝的瞬間,她卻清楚的看清了它。

清晰的如同蒞臨其境。

耳畔,傳來了一陣陣刺耳駭人的尖叫聲,伴隨著無盡悲傷與啜泣,心中有股壓抑已久的痛楚併發而出。

難受...好難受...

或許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也曾經歷過那樣刻骨銘心的疼痛,痛得無法忘卻、深陷夢靨,像是被重重荊棘包圍,可望掙脫卻愈加陷入。

一切的一切,來的瞬息,走的突然,就好像從不曾出現過的那般,畫面的消逝也帶走了無法觸及的記憶。

我剛才...看到了什麼?

什麼都...不覆記憶。

視線所及再次回到了殘酷的現實,不再被遺忘了的畫面所干擾,黑色巨蟒的毒牙在我眼前一口咬下。

那是我的意識如通身體一般墜入黑暗之前所看到的,最後一幕影像。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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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何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